【蔺靖】 梨花白 - 壹 

六朝金粉地，十里秦淮河。像金陵这样的都城，自然是有那寻香问玉的所在的。

只是这样的地方，不该是一个道士该来的地方。所幸蔺晨不爱穿道袍着道冠，白色里衣搭着天水蓝的广袖外袍，头发随意的束了，倒是十分像金陵那些故作慵懒之风的公子哥。

蔺晨生得一副好相貌，又总有那么一点风流的气质在，勾的栏里的姐儿们都忍不住地瞧，泼辣的甚至试图去拉他。蔺晨还是那么风流的笑着，不动痕迹地躲开刻意撞来的软玉温香，寻了街尾一个不起眼的酒肆坐了进去，直恨地还苦苦望着姐儿们咬碎了一口的银牙。

“可否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？”蔺晨礼貌地问正坐在柜台里低头算账的掌柜。

许是太过专注，掌柜惊了一下，抬头看到蔺晨时也愣了一下才站起来。

真是好漂亮的眼睛。蔺晨在心中称赞。

掌柜请蔺晨坐下，又去取了一壶酒与一只瓷杯来。

“红袖织绫夸柿叶，青旗沽酒趁梨花。这上好的梨花白，用瓷杯饮岂不是可惜了？”蔺晨说着取出两只精巧的翡翠杯放到桌上。

蔺晨能从掌柜眼中看到明显的惊叹和欣赏。

“金陵流行浓烈的酒，先生还愿守着这一方小天地酿梨花白，实在难得。”

蔺晨将两只酒杯倒满，又将其中一只推向掌柜。“在下蔺晨，不知能否请先生同饮？”

蔺晨玲珑心肝，他若是想，便有的是手段让一个人觉得与他相谈甚欢，进而对他倾心相交。

萧景琰并不会成为蔺晨的一个例外。

从此在街尾那家不起眼的酒肆，时时会见到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穿过那烟花柳巷去寻酒肆里的掌柜。

两个人海阔天空，无所不谈。蔺晨自小游历江湖，见闻广博，可对比之下，萧景琰竟也是不遑多让，并不像一个久居金陵的酒肆掌柜。

蔺晨曾经多嘴问过，萧景琰只说依稀记得曾经家里会带着他天南地北的走，可惜他生过一场大病，记忆零落，与蔺晨谈及的那些见闻，也不过是些零星记忆，若想要更详细一些，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了。

蔺晨有时候能在萧景琰那里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，但是每每到了亥时，萧景琰便会委婉地请蔺晨离开，他要关店休息了。

隔壁的秦楼楚馆才正是热闹的时候，蔺晨说难怪你生意不好，萧景琰笑笑，似乎并不在乎。

转眼到了烟花三月，金陵虽不比扬州和暖，但也是到了莺歌燕舞的好时节，所以在蔺晨提出到郊外踏青的时候，萧景琰爽快地答应了。

两个人并肩走在清晨的街道，冷冷清清的，悄无声息的。似乎晚上的繁闹就像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梦，阳光出来了，便散了。

“你说这里像不像鬼街？晚上鬼怪们出来活动，到了早上，见不得光，便都躲藏起来了。”蔺晨笑着说道。

“别胡说。”萧景琰一本正经地指责，“这世上哪来的鬼怪？”

“是是是，我失言了，没想到景琰你怕鬼怪啊？”蔺晨打趣他。

萧景琰不置可否。

三月的栖霞山虽不比秋日里红叶如霞的美景，却也另有生意盎然的景致。万木新绿，百草也降降冒出头，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青草香沁人心脾。

蔺晨和萧景琰登上山顶，那里有前人修葺的一所亭子，从亭子里望出去，尽是金陵的大好风光。

蔺晨倚在凉亭的栏杆上，取出酒杯和从酒肆里顺来的酒，斟满，递与萧景琰。

萧景琰接过酒杯饮尽。

三月的春风虽然已经不似剪刀，但也还是带着几分寒意的。萧景琰几杯冷酒下肚，渐渐的居然感到有些不对，只能坐到亭子中间的石凳上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蔺晨说话。

蔺晨觉出不对回头看萧景琰的时候，萧景琰已经冷汗直冒地伏在石桌上了。

蔺晨眼神一凛，赶紧去将人扶起来。

“蔺晨，我不舒服。”萧景琰强撑着开口，“快送我回去。”

蔺晨沉默了几秒，不知是在犹豫什么，最后才说：“好。”

蔺晨将人送回酒肆，按着萧景琰迷迷糊糊地指示寻了家里的药给他喂下，就坐在床边守着昏睡的萧景琰。蔺晨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萧景琰的脸，冰冰凉凉的，像玉一样。

萧景琰这一睡，就到了天黑。

昏睡的萧景琰突然惊醒，抓住蔺晨的手第一句就是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。

“还有一刻到亥时。”蔺晨似乎对萧景琰的紧张很是不解。

“多谢你的照顾。”萧景琰从床上起身，“天色不早了，蔺兄请回吧。”

“你刚才病的严重，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。”

“旧疾而已，我已经无碍了。蔺兄快回吧，否则家人该担心了。”

“哈，我孤家寡人一个，没人担心。”

蔺晨察觉到萧景琰明显地烦躁起来。

“蔺晨，你听我的，立刻走。”萧景琰用力将蔺晨扯向酒肆大门。

“可你……”

“什么都别问，走吧。”萧景琰将蔺晨推出大门，蔺晨回头看他，也许是因为生病，萧景琰的眼里还隐隐带着水光，看起来甚至有些委屈。

萧景琰在蔺晨面前，关门，落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亥时是晚上21：00～22：59。

AU向尝试，掌柜良心保证HE，不HE支持退货~

三月的金陵冷不冷，栖霞山上有没有亭子，请不要和我计较。谢谢OTZ